【待修改】
却看那思安苏醒之时,眼皮还尚未睁开,耳里却传来熟悉又让思安惊讶的声音:“思安!”
是妈妈!
思安张开了眼,发现妈妈早已经坐在了浴缸前,看见思安醒来,凑上前来,双手扶着思安的脸颊:“思安,你这孩子,为什么早些不告诉我们!“
思安缓缓抬起了头,发现妈妈脸上两道泪痕已经干涸。
”妈~ “思安猛烈的情感终于抵挡不住——抱着妈妈涛声大哭,整个身体因抽泣而颤动。
一个17岁的女孩,谁又能真正明白过去24小时前她经历的挫折与痛苦,绝望与害怕。再也见不到父母,见不到自己的孩子,自己说不定死在这里………
但是我们的思安,最终还是挺过来了!
”思安,你很棒,很勇敢!“妈妈也还是红了眼眶 , ”别哭,思安别哭“
妈妈为思安轻轻擦拭着泪水,”不哭不哭喽,第一个宝宝已经出来啦,出来。我们家的思安也当妈妈啦“
宝宝?思安想起来第一个宝宝已经出生,处于母性本能,思安准备直起身——却被妈妈手臂轻轻拦下:”宝宝正在爸爸和思宁照顾呢,很健康漂亮的女孩,别担心哦,好吗“
”思安休息一下哦,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宝宝呢!“妈妈亲亲思安的额头,温柔的大手轻轻盖在思安的孕肚上。
思安这才想起还有一个没出来呢。现在自己的孕肚已经明显缩小了许多,曾经因双胞胎撑起的皮肤现在由于没有子宫的支撑,倒垂下来,形成了褶皱。
不过思安现在的肚子依然还是有不错的弧度,妈妈为几乎裸着的思安盖上了毛巾。
妈妈的手握着思安的小手,放在思安的孕肚上,感受着来自思安身体里跃跃欲出的生命。双手间触摸着的,外婆-母亲-女儿,三代的女性的羁绊。
”思安,她还在挺活跃的哦,她好像还在踢我这个外婆呢“
”现在空间大了吧,只不过很快要出来喽。不过,你还是我妈妈,外婆这个字眼听起来你好老哦~ “
”好好好,思安,我们最后努力一下,好吗?“
”嗯“思安也重新振作精神,这个崽崽得尽快出生,不然羊水流尽会有危险的。
思安的指尖深深陷入浴缸边缘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温热的水流包裹着她颤抖的身体,却无法驱散下腹撕裂般的剧痛。母亲的手掌紧贴在她仍隆起的孕肚上,那里正传来规律的紧缩,如同潮汐般推动着最后的小生命。
"吸气——"母亲的嗓音带着颤抖,却仍保持着镇定,“思安,跟着我的节奏,最后一次了……”
思安咬住早已浸透汗水的毛巾,咸涩的泪混着血腥味在口腔蔓延。第二个孩子的胎头正卡在产道口,她能清晰感受到比姐姐更急躁的踢蹬,仿佛在责备母亲让姊妹分离太久。子宫残存的羊水早已流尽,每一次宫缩都像钝刀刮过骨缝。
"宁宁!把毛巾垫在她腰下面!"母亲急促的指挥声中,思宁手忙脚乱地将浴巾卷成团。十岁女孩的掌心还沾着大外甥女的胎脂,此刻却稳稳托住姐姐汗湿的后颈。
当又一阵剧痛如海啸般袭来时,思安突然抓住母亲的手腕。十七年未曾出口的脆弱混着哭喊迸发:“妈……我好怕……”
"妈妈在,妈妈一直在这里。"母亲将她的头按进自己怀中,产房蒸腾的水雾模糊了四十八岁妇人眼角的细纹。十七年前她曾这样抱着襁褓中的思安,此刻却要见证女儿蜕变为母亲。
浴缸里的血丝如朱砂般晕染开来,思安在濒临昏厥的剧痛中听见母亲带着哭腔的呼喊:“看见头发了!思安,再用力!”
仿佛有星光在眼前炸裂。
那个总爱挤在子宫右侧的调皮鬼,裹着血与光降临人世。不同于姐姐响亮的初啼,她只是发出幼猫般的哼唧,皱巴巴的小手却精准攥住了思宁递来的手指。
"是小妹妹……"思宁的眼泪砸在新生儿泛紫的皮肤上,“她抓住我了!”
母亲用颤抖的浴巾裹住婴儿,脐带还蜿蜒连接着思安的身体。当最后一丝牵引脱离时,曾经高耸的孕腹如退潮般坍缩,松弛的皮肤叠出温柔的褶皱。思安虚脱地后仰,望着浴室顶灯在泪眼中晕成朦胧光晕。
玄关处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。
出差归来的父亲僵立在门口,西装革履沾满风尘。这个总用威严武装自己的男人,此刻却踉跄着跪坐在浴缸边,将妻女连同两个新生命死死搂进怀中。
晨光穿透雾气弥漫的窗棂时,思安卧在铺满软垫的沙发上。父亲笨拙地抱着大孙女喂奶,思宁正轻轻戳着小妹妹的脸颊,母亲在厨房炖着香气四溢的鲫鱼汤。她垂眸望向自己不复紧致的腰腹,那里还留着双胞胎撑开的银色纹路,像大地被春雨犁开的沟壑。
"要摸摸她们吗?"母亲将襁褓轻轻放在她臂弯。
两个小生命突然同时睁开眼睛。姐姐有着父亲般的浓密胎发,妹妹的瞳孔却像极了思安幼年照片里的模样。当她们的小手无意识攥住母亲手指时,思安忽然想起雅音曾说——胎动是星星坠落人间的轨迹。
此刻她终于懂得,那些藏在束腹带下的踢打、公交车上的阵痛、浴缸里染血的挣扎,都是星辰穿越云层时燃烧的光焰。
窗外,今冬第一片雪落在初绽的梅枝上。
终于,大战宣告结束。凌晨3点,刺耳的救护车警铃划破了宁静的都市,载着思安,与她的两个可爱的女儿,呼啸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