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
韩毅靠在门板上，透过那道两毫米宽的细缝，视线始终没离开过隔壁隔间里的林婉。窗外的夕阳渐渐沉下去，卫生间里的光线越来越暗，只有最外侧窗户透进来的一点余晖，在瓷砖上投下狭长的光影，照亮了地上那片混着羊水和血水的污渍，像一块凝固的暗红色伤疤。
这里确实偏僻，从他重返卫生间到现在，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，别说学生，连保洁阿姨的身影都没出现过。隔间门板上积着薄薄的灰尘，墙角结着几缕蛛网，只有洗手池上方的镜子还勉强能反射出一点光，却也因为长期没人擦拭，蒙着一层雾蒙蒙的污垢。水龙头的滴水声依旧是这里唯一的背景音，“嘀嗒、嘀嗒”，敲在瓷砖上，像是在为林婉的挣扎倒计时，每一声都让空气里的紧张感更浓一分。
林婉还瘫在地上，上半身靠在隔间门板上，头歪向一边，眼睛半睁着，眼神里满是疲惫。露出的腹部比之前更显狼狈 —— 雪白羊脂般的肌肤上沾着干涸的血渍和羊水痕迹，淡青色的血管因为长时间的紧绷，比之前更清晰地凸起，像缠绕在腹部的青色藤蔓。胎儿似乎也累了，之前还频繁的蠕动变得缓慢，只有偶尔轻微的凸起，证明里面的小生命还在坚持。
大腿内侧的血渍已经干涸，变成了深褐色，贴在雪白的肌肤上，形成刺眼的对比。阴道口处，胎儿的头部依旧卡在那里，黑色的发丝被血水粘在一起，顶在泛红肿痛的肌肤上，那个被撑出的圆弧因为长时间的压迫，已经有些发紫，看起来随时都会裂开。
韩毅看着她微弱起伏的胸口，心里越来越沉。他能看到她的呼吸越来越浅，之前还能发出的痛呼声，现在只剩下微弱的喘息，像破了的风箱一样，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沙哑的摩擦声。他甚至能看到她肩膀上的肌肉在微微颤抖，那是体力耗尽的征兆 —— 她已经撑不了多久了。
就在韩毅以为林婉要放弃的时候，她突然动了。她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，抓着地上的瓷砖，一点点撑起上半身。动作很慢，每动一下，腹部就会跟着轻轻晃动，引发一阵轻微的宫缩，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，眉头皱成一团。她的目光缓缓扫过隔间里的东西 —— 地上的矿泉水瓶、掉落的口红、还有不远处的洗手池，最后，落在了洗手池下方那根垂着的银色水管上。
那是卫生间改造时留下的备用水管，平时用一个塑料盖子盖着，此刻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，露出里面圆圆的管口，刚好能容纳一根手指伸进去。水管旁边还挂着一段黑色的橡胶管，大概是之前保洁阿姨用来清洁地面的，一端已经老化开裂，另一端还能勉强套在水管口上。
林婉的目光在水管和自己的腹部之间来回转了几次，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，很快又被决绝取代。她慢慢挪动身体，双腿因为长时间弯曲而发麻，每挪一步都要停顿一下，靠在隔间门板上喘口气。她的腹部随着动作轻轻晃动，胎儿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意图，又轻轻动了一下，顶了顶她的腹部，像是在回应。
